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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上亚实撑的伞。她高芽美不少,所以她很自然就接过了伞。

广场真的很大,好在芽美的车很好找,就在被专门用标识围出来的高管指定停车位里面。

“到了,进去。”

芽美伸手要伞才发现,眼前的高个丫头她半边肩膀全部在雨下,衬衫完全湿透了。

芽美稍微能明白,为什么这丫头会被内斯喜欢上了。

“你去哪?应该要回家换套衣服吧。”上车后芽美递给亚实一条毛巾。

“……嗯。”亚实接着报出一个地址,便沉默了。

“怎么,你那些男朋友都没一个打电话关心你?”芽美没让沉默继续。

“他们不是我男朋友。”亚实闷闷擦着身上的水渍,“所以,他们也没义务关心我。”

“是吗?”芽美眼光向来狠辣:“可我看,你还是很需要他们对你表衷心呀。”

“如果没有,你演戏是给谁看?”

亚实心惊,连她都发现她的犹豫了,怪不得糸师冴也说她。

“互相折磨而已,他们迟早都会走的。”

可是,她就是没法做出选择,她有什么办法。

“所以,你想让他们消失?”

芽美的眼神跟洞穿她一样,她什么都清楚。

“你以为是谁啊?!别这么追问我!”亚实难以招架了,今天各种各样不顺,她终于崩溃,“别问我……我也不知道……不知道!”

“……真狼狈。”

芽美斜眼瞟过来,目光在打量中夹杂着些许感慨。

亚实鼻子一酸,好想掉眼泪。今天她什么运气啊,总是被这人戳痛处,现在还稀里糊涂被她唬上了车……

“我知道……我什么都不好……我就是很自私,还说一套做一套……”

亚实真的哭了。她们还没见几面呢,这是她第一次,在这个几乎等于陌生人的车上掉眼泪。

她知道自己什么都错,这样行了吗?这样,别人总能满意了吧?

“你弄错重点了吧。”芽美无趣地单手支着脑袋,“我的意思是,就你这样的还想成为坏女人,我都替黑木瞳小姐喊冤!”(黑木瞳以扮演日本标志性坏女人出名)

“可我没想……”

“还不承认。”芽美叹口气,她对一直戳穿她这件事都有些厌烦了,“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,但你对感情的态度显然不够干脆。”

“简单来说,你就是典型的既要又要。”

她摊开一只手,“大方承认有什么不好,坏就要坏得干脆,好就要好得利落。总是两者间摇摆,才是你拧巴的根结。”

亚实木呆呆地入定了。

芽美看都不看她,完全知道她的表情,“我要是你,什么都要,那就别什么都理所当然。”

“若只钟情一个,那就早点做好选择,放下脸面也没那么丢脸。”

亚实擦擦眼泪,几经点拨,有种前路越发明晰的感觉,正想说几句感谢的话,冷不丁被芽美打断。

“闭嘴。我不是想对你说教什么,也没心情点拨你。”芽美看她眼含泪光巴巴地望着她,并不领情,“我就是单纯的看不下去。你们那一堆乱得呀!他们有责任,你更有责任!”

“另外。”芽美补充,“你要是真想靠自己闯出天地,先把你那不值钱的眼泪给我收起来!”

“竹本我也是经常一起交流的,她比你优秀很多。”

芽美完全不避讳,“最起码,有一点像我,人前从不示软。”她笑,“我以为你是根硬骨头,结果是个软柿子,根本经不起拿捏。不过这样也好,不然你也得不到那么多喜欢了不是?”

“不是的。”亚实蠢兮兮辩解,“有一个是我客户……”

“哟,你还有客户啊?”芽美捂嘴笑,“肯定有人说过你走捷径之类的吧?”

“你怎么知道?”

“因为你分不清工作和生活啊。把私人感情夹带到工作里面,别人只会觉得你不专业,亲爱的。”

“哎呦说太多了。”芽美头疼地拿过中控的按摩梳按摩头皮,“知道你这小脑瓜一时半会还消化不了,你先继续依赖你那几个男朋友吧。”

……

后来两人因为车标渐渐讨论至亚实的中心目的——何为自由?

起先是亚实从从车结构和发动机声音判断,芽美开的不是i那种精致挂小车,而是一辆加了增压器的美系复古大框架跑车。

毕竟凯撒是爱车迷嘛。受他影响,亚实也会翻翻他那些车迷杂志,也会从他那句,‘看车如看人’,里面出发去思考。

可这车倒是与芽美精致的长相和衣着风格完全不符呢。

“芽美姐姐,这车是你自己选的吗?”

“怎么?”芽美直视前方,“觉得这车太夸张?”

“不,只是意想不到。”亚实很诚恳地答:“我以为芽美姐你会开更淑女范儿的车呢,我看你平常的风格都是那样的。”

“呵,竟然被你发现。”芽美车上载过很多人,但问到这个问题的人不多,“不觉得很矛盾么?这样别人记住的,不再会仅仅是淑女芽美,还会再加上shelby野马的标签。”

“标签?你喜欢标签?”亚实无意的探究令两人话题逐渐深入,她垂下脑袋,“可是,自己给自己标上标签,不就愈发的不自由了么?”

“自由?笑话!”芽美发出嗤笑,“什么小孩的玩意?如果一定要下定义,那我宁可不要自由,我要我自己!”

“……也是,反正人从出生以来就在各种各样的束缚中。”

亚实细细一想,发现也说得通,“所以,什么自由不自由,根本是伪命题嘛。什么防晒自由不防晒自由,化妆自由不化妆自由,标签自由不标签自由,都是既可以说成自由,也可以说成不自由嘛。”

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。”芽美此刻才认真打量起,这个虽被她再叁打击、但依旧不停从外界汲取养分的女孩,“你的短片,并不是在源头上出了问题。”

“那是哪里的问题?”亚实几乎是恳求性质地对芽美低下脑袋,“拜托了!拜托前辈赐教!拜托你!”

“别低声下气的。”芽美伸手把她脊梁推直。

“我也只是说说我的看法,你作为参考听一下。”

你没错,向上这件事本没有错。芽美说,只是你没有预设观众的性格偏向,不是所有的观众都吃不破不立这一套。

一定要“破”,才算得“立”?听起来倒像是老一辈对宽松世代的敦促,可问题是,有几个真正设身处地为年轻人分析现状的?

芽美问她,什么昨天、今天、明天,没有深入背景原因的你,就将擅自将“活在今天”的口号强加在“追求自由”头上,可那些只能活在过去,或是为未来担忧的人,他们是不想“活在今天”吗?

这是说她鲁莽的点。

至于那些什么酒的,描述我不懂,但你对它的引入太拧巴。

你如果要抓住“自我”,那么酒应该就只是辅助;如果你只是要宣传酒,那就别夹带那么多非商业的东西;若是两手都要抓,就得注意偏重。

她最后说,你不是做公益,这些表达太深入太说教,观众很容易搞偏重点。你得把他们当小孩看待。当然,这仅是我作为媒体人的看法。

或许,你如果真有意向要从表达方面深入,你可以尝试下竹本的方向。

亚实记得她最后在路边放下自己时,最后深深的一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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